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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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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問你打不打籃球。”

宴隨一眼看穿這句話背後的陰謀詭計:“哪個哥哥,傅行此還是祝凱旋?”

傅明灼覺得她這話問的挺沒營養的:“我哥哥當然是傅行此了,我們都姓傅啊。”

這麽言之鑿鑿?這麽小個小孩也不像有這種隨機應變且變得天衣無縫的本事。

宴隨還在那思考傅明灼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傅明灼已經喋喋不休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麽模式:“你認識我哥哥嗎?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你怎麽連凱旋哥哥都認識?你是誰呀?你叫什麽名字?你幾歲啦?你……”

“不容易。”宴隨說,順勢又摸一把傅明灼的臉。

傅明灼臉從她手下掙脫出來,終止了調查戶口模式,疑惑道:“什麽不容易?”

“傅行此這麽討厭的人,妹妹居然養得還挺可愛的。”

罵了哥哥,但是表揚了她。傅·兄控·明灼望著她的背影,一時竟不知道該怒還是該喜,她幹瞪著眼思考了很久,沒忘記凱旋哥哥交給自己的使命,問道:“你不去打籃球嗎?”

“不打啦。”慵懶女聲被夜風送來,比月色還繾綣幾分,“穿著皮鞋呢,下次吧。”

籃球場上。

傅行此接過祝凱旋拋來的可樂,旋開瓶蓋,沒著急喝,下巴朝小跑著遠去的傅明灼揚了揚,問道:“你讓傅明灼幹嘛去了?”

祝凱旋說:“叫小隨兒來戰一場。”他也揚一揚下巴,朝的是倪冬耗子幾個,“讓這幾個孫子看看嘉藍女神灌籃的風采。”

倪冬和耗子高中讀的是同一個學校。母校,就是哪怕在校期間你恨不得開挖掘機給它碾平了投炸彈把它炸平了,畢業後它都會一躍變成神聖不容玷汙的存在。誰家的校花比較漂亮這種無聊的話題同樣關乎母校的尊嚴,倪冬和耗子不服,非要提一提自己學生時代那道最耀眼的倩影,以證自家學校的校花並不比嘉藍的差。

“誰跟你們說校花了?俗氣。”祝凱旋不屑一顧,趾高氣昂,“在嘉藍,我們不叫她校花,叫她女神,女神懂嗎?你們校花會打籃球嗎?面對男同學的調戲,有隨機應變的能力一把接過籃球嗎?有魄力站在三分線外空心入網嗎?”

倪冬急得漲紅了臉,心裏承認宴隨那張臉那身段配上祝凱旋說的畫面確實讓人雞血沸騰,但是嘴上不想落下風,梗著脖子跟祝凱旋吵。

傅行此仰著頭灌了半瓶冰可樂,運動過後蓬勃的熱感降下來一些,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祝凱旋,打斷這場幼稚且毫無意義的比拼:“然後用的還是我的名義?”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祝凱旋的腦子轉了個彎才明白過來,厚顏無恥地點點頭:“舉手之勞,不用謝。”

不遠處,傅明灼去而覆返,獨自一人。

祝凱旋連同倪冬他們幾個都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盼著傅明灼身後能再走出個人來。

期盼落空。

“你要是對她感興趣就去追,我沒意見。”傅行此語氣一如既往,但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別再把她跟我扯一塊。”

關於被綠這件事情,男人和女人有非常本質的區別,當雄性動物發現自己被背叛,屈辱是首當其沖的感受,愛和不舍都是排在後頭的東西。

哪怕八年過去了,只要一想起來,這屈辱依舊光亮如新,不幸中的萬幸是當年宴隨在校內曬合照正逢暑假期間,而且他已經畢業,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什麽機會出現在人前,她把照片發出來,旁人也只以為他們兩個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分了手所以她找了下家。

除了祝凱旋,沒人知道這頂綠帽子的存在。

傅行此不是很理解知情人士祝凱旋鉚足了勁要把他跟宴隨撮合在一塊是有什麽毛病。

其實祝凱旋想的也簡單,誰讓他自我感覺太了解傅行此對一個姑娘有興趣是什麽德行,既然傅行此抹不開面子拉不下臉,那他當當好人助兄弟一臂之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這兩個人當年鬧得不太好看,但是那麽多年前兩個小孩小打小鬧的,是非對錯早都是過眼雲煙,無所謂了,沒必要現在還上綱上線揪著點過去不放。

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畢竟不是當事人,沒法代替傅行此去原諒當年的事,見傅行此動了真,他服軟:“行了,知道了。”

傅明灼走到,剛好把美國提子啃完,她舔舔嘴角殘餘的奶油,匯報戰果:“那個姐姐說她穿著皮鞋,下次再打。”

傅行此敷衍地“嗯”一聲,替她把旺仔牛奶的易拉罐拉開。

中場休息結束,幾人準備繼續。

“哥哥,她還說我很可愛。”傅明灼喝一口牛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五一十抖情報,“但是你很討厭。”

這什麽惡人先告狀?傅行此黑了臉,反唇相譏:“她才討厭。”

我操。祝凱旋險些腳步一個踉蹌。

這他媽是在隔空打情罵俏嗎?

沒把吐槽宣之於口,他忍得好辛苦。

踏上球場,無關緊要的陳年往事被拋諸腦後,只剩全力以赴。

兩個籃筐下是兩群不同年齡的男人,或者說,其中一群用男生來稱呼更為準確些。

但是球場上的他們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都是一樣開懷大笑,一樣揮灑汗水,一樣意氣奮發,一樣讓人動容的友情。

傅行此運球到一半,對手難纏,兩人一左一右纏的緊,步步緊逼,他在想方設法突圍,左邊的倪冬突然如臨大敵地喚他:“此哥此哥,行此。”

傅行此沒空搭理他。

“傅行此!”倪冬急了,連名帶姓喊,“你看右邊!”

傅行此以為這人想耍陰招搶球,只顧自己集中精力,結果祝凱旋也叫他了:“行此。”

腦海中有一個半信半疑的念頭快速閃過,傅行此停下,扭頭朝右邊看去。

昏黃路燈下,宴隨靜靜站著看他。

她原先踩著的秀氣小皮鞋換成了臃腫的運動鞋,與她那身白色的針織裙格格不入,她把一頭濃密長發也高高束起,路燈的光投在那張光潔的臉上,未施粉黛站在這裏的樣子一如當年風靡全校的嘉藍女神。

“傅行此。”她叫他的名字,“打一場嗎?”

方才,宴隨拒絕了傅明灼不知應誰指示的邀請,原路返回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卻看到副駕駛座位下擺著這雙運動鞋。她記起這還是她前一趟回國留在這裏的,那回出去玩,穿了高跟鞋不方便開車,她便備了一雙運動鞋在車裏,後來也一直忘了拿走。

宴隨開著車門盯著球鞋看了好一會,神差鬼使地,上身探進車裏,艱難地摸到了副駕駛座位下,把那鞋子給拎了出來。

還不等傅行此答應,剩下的人都很有眼見地做著“請”的動作讓開給宴隨騰地方。

好戲開場。

充當裁判的祝凱旋清清嗓子,試探著發問:“女士優先吧?”

宴隨拒絕,朝傅行此舉起了手,耳邊的高度,手心握拳。

不要特權,要公平來石頭剪刀布的意思。

宴隨出的布,傅行此出的拳頭,還是她先。

傅行此扔了球給她,她一把接過,重重往地上拍兩下試了手感,然後二話不說,開門見山徑直沖著籃框而去。

傅行此肅著臉寸步不讓,身高和力量的優勢下,籃球在半道就輕而易舉落入他手。

沒有任何語言的交流,一時間,兩人之間只剩籃球落在地面的彈跳聲,砸在框板上的撞擊聲,還有球鞋在水泥地上發出的刺耳摩擦聲。

三分鐘後,隔壁打球的男生陸陸續續一臉懵逼地停下來旁觀,就連拿著傅行此手機打游戲的傅明灼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走近了,盯著籃筐下纏鬥不休的兩個人看了一會,問道:“她是誰?”

祝凱旋想了想,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太好說。”

傅明灼的表情一言難盡,過了一會,她再度發問:“她是在和我哥哥打架嗎?”

小孩兒真逗,什麽大家看不到那顆被搶來搶去的籃球嗎?祝凱旋正要嗤之以鼻地反駁,倪冬弱弱地讚同傅明灼的觀點:“我也想問他們兩個是在打架嗎……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的打球這麽兇,跟不要命似的。”

“行此以前打球也不這樣啊。”耗子也驚了,視線跟著兩人來回轉,忙得差點顧不過來,“跟姑娘打球,幹嘛這麽較真?他什麽時候頭變得這麽鐵,美女身上揩點油比什麽都實在不是?”

球場上的兩人已經進入不顧規則亂打球的階段,各種拖拉攔拽的招數層出不窮,當傅行此又一次搶了球氣勢洶洶地灌籃後,倪冬懷疑自己錯過了什麽:“他們是不是下什麽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的賭註了啊?”

耗子搖頭:“沒吧,我好像都沒見他們說過話。”

“吧”字顯示他對此也有幾分遲疑。

倪冬就納了悶了:“那他們這麽拼命圖什麽啊!?”

“畢竟老情人麽,可能有點舊賬要算算清楚吧。”祝凱旋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宛如一個看透一切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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